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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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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我?”明意楞了楞:“等我幹什麽?”

傅時禮喉結輕輕動了動,怎麽說這也是他第一次約明意,說不緊張是假的,以至於剛剛明意還沒回來的時候,他就已經在暗暗打腹稿了。

頓了半晌,傅時禮才重新開口道:“下午有空嗎,想帶你去個地方。”

明意顯然有些意外:“什麽地方?”

“待會兒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
搞什麽啊,還神神秘秘的?

明意半信半疑地應著:“那行吧,那我上去換件衣服,剛剛在片場不小心弄臟了。”

傅時禮點頭:“好。”

說完,明意遲疑著又看了傅時禮一眼才轉身上樓。

最近酈城氣溫大幅度下降,今天直逼零下,算是近幾年裏最冷的一天了。

回到臥室,明意從臥室的櫃子裏翻出一件加絨的打底褲穿上,也不知道傅時禮要帶她去哪,萬一是外面她可得穿厚點,這寒冬臘月的冷死了。

思及此,明意突然想到什麽,她伸手拿起手機點開日歷看了一眼今天的農歷日期。

“也不是臘月十五啊。”明意自言自語道。

臘月十五是傅老爺子的生日,之前每年明意都會跟家裏人一起,去傅家老宅給傅老爺子祝壽,按理說今年身為孫媳婦的她是要跟傅時禮一起回去的。

不過,既然不是傅老爺子的生日,那傅時禮神神秘秘的幹什麽?

正想著,明意腦子裏突然莫名其妙地蹦出今天在車上,和盛安寧的對話,與此同時,明意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十分荒唐的想法:

傅時禮該不會是要約她去過節吧?

思及此,明意遲疑了一瞬。

以她這麽多年對傅時禮的了解,他根本不是一個會把這種洋節放在心上的人,再加上她和傅時禮的塑料關系,怎麽看也不像是能讓傅時禮推了一下午的工作,特意在家裏等她回來去過節的。

可是,如果不是這樣,那傅時禮今天的反常行為又怎麽解釋?

明意思來想去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,直到整個人已經坐在化妝桌前才回過神來。

算了,先不管傅時禮到底要幹什麽,她出門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。

只不過,還是心存了一絲僥幸,萬一呢,萬一傅時禮就突然做人了呢,她總不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吧!

思及此,明意拿起化妝刷精心給自己化了個最近很流行的富家千金妝容,搭配大氣上揚的眼線,和車厘子色的鏡面唇釉,整個人氣場全開清冷釣系感十足。

化完妝,明意直接去樓下衣帽間,換了一套深藍色系絲絨質地的連衣裙,高級感十足,外套選擇了同色系格子毛呢大衣,脖子上圍著奶白色圍巾,腳下踩著六厘米的短靴,清冷不失嫵媚。

從衣帽間出來,傅時禮已經換好西裝等她了,不知道是不是傅時禮剛剛看到了她的衣服,平時都是一套同色系搭配的傅時禮,今天居然破天荒黑色西裝配了藍色系的領帶,跟她的衣服顏色相得益彰,像是提前說好了似的。

見狀,明意楞了楞。

傅時禮擡了擡眼睫,依舊是平時雲淡風輕的模樣:“怎麽了?”

回過神,明意搖了搖頭:“沒事,我好了我們走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傅時禮應了一聲,邁開長腿走在前面,走到車前不僅沒直接上車,居然還主動替她開了副駕駛的車門。

直到坐上副駕駛,明意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傅時禮會做出的事,難道是聖誕節限定嗎?

車子很快停在一家明意經常來拍照打卡的西餐廳門前,這家西餐廳是她和謝雲棠高中發現的,那會兒這家餐廳才剛開業,還沒有多少客人,明意是沖著裝修好看才拉著謝雲棠一起來的,卻沒想到居然被她們發現了一家寶藏西餐廳。

後面,明意不管是和朋友聚餐,還是一個人無聊了想吃點精致漂亮又合口味的東西,都會來這家餐廳。

傅時禮預定的是靠窗的位置,微微偏過頭就能看到對面廣場上的噴泉。

直到點完菜單,明意才後知後覺發現今天這家餐廳居然這麽冷清,平時這個時間應該人滿為患才對啊。

還沒等明意問出心中疑問,思緒就被一個陌生的聲拉回現實。

回過神,就看見一位年輕的侍應生,捧著一捧紅色的玫瑰花立在她面前:“美麗的明女士您好,這是傅時禮先生為您預定的鮮花,祝您聖誕節愉快。”

明意楞了楞才擡手接過來,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,傅時禮居然會送花給她?

她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名字,的確是傅時禮三個字。回過神,明意才禮貌回應道:“謝謝。”

說完,明意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這束玫瑰,忍不住輕輕翹了翹唇角,紅玫瑰配黑紗算傅時禮還有點眼光。

正想著,明意擡頭就看見不遠處西裝革履,正朝著她的方向走的傅時禮。

走近了,傅時禮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玫瑰花,依舊保持著平日裏的從容和優雅,俯身坐在她對面,淡淡發問:“喜歡嗎?”

雖然明意從小到大收到的花不計其數,但幾乎都要麽送人了,要麽直接丟進垃圾桶,她還是第一次仔細看收到的花。

頓了片刻,明意抿了抿唇,七分欣喜只露三分,她十分矜持地點了點頭:“嗯,這花挺美的。”

話音剛落,就聽見傅時禮慢條斯理開口,道:“人比花美。”

聞言,明意一楞,狗東西會講人話了?

回過神來,明意狐疑著擡頭看過去,視線落在他臉上盯了半天才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,道:“你是傅時禮嗎?你該不會是被人魂穿了吧?”

傅時禮挑眉輕笑:“你覺得呢?”

明意半信半疑收回視線:“我覺得不太像。”

傅時禮輕“嘖”了,笑著逗她:“爺爺讓的。”

聞言,明意擺弄玫瑰花的手頓了頓,莫名地有一瞬間失落,不過又覺得這才符合常理,那點失落很快就被打消了。

她扁了扁嘴:“噢,我就知道肯定是爺爺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,耳邊就傳來男人低沈清冽的輕輕笑,頓了片刻,嗓音沈慢道:“我也想。”

明意眨了眨眼睛,擡頭看過去:“你也想什麽?”

雖然心裏已經猜到了答案,但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。

片刻,男人薄唇輕啟,嗓音低沈繾綣:“想送你花,也想和你一起過節。”

明意努力壓制著嘴角上揚的弧度,輕輕擡了擡下巴: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
正說著話,侍應生將今天的主菜端了上來,介紹完主菜後,侍應生禮貌道:“兩位請慢用。”

明意一邊禮貌點頭,一邊隨口小聲道:“今天大過節的這家店怎麽這麽冷清,平時不預約都沒有位置。”

侍應生笑了下:“為了給明女士良好的用餐體驗,所以今天傅先生將整個餐廳都包了下來。”

聞言,明意動作一頓眨了眨眼睛,不可置信地擡頭看著傅時禮,一時間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。

而傅時禮只是笑笑,聲線低沈:“我的榮幸。”

明意抿了抿唇強壓住唇邊揚起的弧度,收回視線,這人怎麽回事,今天怎麽突然這麽會說話?

這頓飯明意吃得很愉快,不僅有鮮花作陪,還有她最愛惠靈頓和法式焗蝸牛。

許是因為心情好,就連後面走出餐廳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許多。

推開餐廳大門走出去,明意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,天上洋洋灑灑開始飄起了雪花。

天色漸漸暗下來,街邊擺放著的聖誕樹上的小彩燈也亮了起來,在初雪的襯托下,一整條街的節日氣氛更濃了。

“傅時禮下雪了。”

說著,明意下意識伸手接了一片雪花,只可惜還沒等看清楚它的樣子,就已經融化了。

“嗯,下雪了。”頓了片刻,傅時禮重新開口:“這附近新開了一家高端商場,去逛逛?”

明意眨了眨眼:“你這是要陪我逛街的意思嗎?”

傅時禮垂眸,視線落在她臉上幾秒:“可以這麽理解。”

聞言,明意壓住已經輕輕翹起的嘴角:“好啊,有人買單當然要逛。”

可能是上一次傅時禮讓人直接把下個季度的衣服都送過來了,這會兒明意逛了半天居然一件看得上眼的都沒有,就一件駝色大衣勉勉強強能入她的眼。

逛了兩個小時,只買了一件大衣,明意興致缺缺,從商店裏出來就直接坐在商場椅子上耍賴:“不行了,走不動了,太累了。”

傅時禮立在她面前,低下頭輕輕垂了垂眼睫:“那去吃點東西?”

明意搖頭:“吃不下,剛剛的晚飯還沒消化呢。”

“那……”傅時禮思量幾秒:“去看個電影?”

聞言,明意眨了眨眼睛,這倒是不失為一個好主意,自從畢業她也有好幾年沒空去電影院看電影了。

思考幾秒,明意點了下頭:“也行。”

不過為了不讓傅時禮太得意,明意又接了一句:“想請我看電影的人從酈城排到江城還能繞一圈再排回來,今天便宜你了。”

見小孔雀別別扭扭的樣子,傅時禮輕笑了聲,“嗯,便宜我了。”

男人嗓音低沈,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,她竟然還隱約聽出了幾分寵溺的意味。

電影院在四樓,這會兒他們十二樓,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一邊聊著,一邊往電梯口走。

等電梯的人不少,但大多都在中途下了電梯,說來湊巧,這麽大的商場同乘電梯到四樓的,居然只有她和傅時禮兩個人。

因為剛剛電梯裏人多,明意直接被擠到最後,還是傅時禮及時立在她身前,為她遮擋出一方天地,她才不至於被擠進角落。

就在明意暗暗想著,要不要看在傅時禮今天表現這麽好的份上,淺淺跟他和解一下的時候——

電梯突然劇烈地搖晃一下,顯示屏上的數字從十直接跳到八,緊隨其後的是“嘭”地一聲巨響,電梯裏的幾盞燈也瞬間熄滅。

明意心臟跟著劇烈地跳動了一下,隨後黑暗和恐懼迅速漫延至全身。

黑暗狹窄的空間裏什麽都看不見,明意甚至已經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來,與此同時那些早已塵封的記憶也一股腦地湧入腦海。

她想起五歲時的那個夜晚,那個陰暗潮濕布滿蜘蛛網的儲藏間,還有那個保姆陰暗可怖的面容,鋪天蓋地的恐懼和窒息感一寸一寸朝她逼近。

明意呼吸變得越發急促,低聲道:“不要,不要鎖門,不要,不要……放我出去,放我出去……”

五歲那年夏天,葉家全家都去江城拜訪明意的外公,給老人家祝壽,明意由於突發性水痘沒能同行,家裏只留了一位在葉家工作了兩年的保姆,照顧明意的生活起居。

但是誰也沒有想到,平日裏看上去和藹可親的保姆,居然和葉家曾經商業對手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系。幾年前葉家的商業對手,因為自己的不正當競爭手段,導致公司破產以此便恨上了葉家,而來應聘保姆也是為了找機會報覆。

而葉家那個從不露面,被家裏眾星拱月捧在手掌心裏的小公主明意,也就成了她報覆對象的第一人選。趁家裏沒人,保姆便把正發著燒的明意關進地下室的儲藏間,隨後人間蒸發,等葉家人從地下室裏找到明意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。

自那以後,明意便落下了病根,醫學上稱為幽閉恐懼癥。

傅時禮是按響電梯裏的警鈴,跟商場的工作人員溝通完以後,才發覺明意的異常。

“明意?”

看著臉色蒼白蹲在角落裏的明意,傅時禮心臟驟然一緊,他俯身蹲下去打開手電筒。試探著喊她的名字:“明意?”

而此刻,明意整個人都籠罩在童年的陰影裏,她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被鎖在地下室裏,聲嘶力竭哭喊到沒了力氣,也沒有人救她的五歲幼童。

迷迷糊糊之間,明意突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。

她睫毛輕輕抖了抖,慢慢睜開眼的瞬間,她眼前仿佛漸漸出現一道光,明亮又柔和。

隨後,那道光竟然漸漸跟一張熟悉的面孔重合,明意睫毛輕輕抖了抖,還沒等她念出那人的名字,下一秒掌心被一股溫暖力量包裹住。

黑暗中,一陣溫熱的溫度從掌心源源不斷傳遞過來,像是熱源,更像是黑暗中突然出現的一道光。

她下意識伸手反扣住那個溫熱的掌心,像是溺水瀕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,莫名地她那顆恐懼浮躁的心竟然慢慢平靜下來。

見狀,傅時禮輕輕湊過去,將人小心翼翼地整個擁進懷裏。

男人眉頭擰在一起,呼吸微沈,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點一點將她臉上的眼淚擦汗,嗓音低沈小心翼翼:

“明意別怕,我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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